艾籺飘香话蒸穷
许冠华
正月二十九，民间传统的蒸穷节。蒸穷是习俗，是蒸馒头、蒸艾籺的日子。在家乡是静悄悄的活动，不请客，但互相送艾籺。其中深意我不懂，但年年正月二十九日，都能收到来自家乡亲人，或者同学朋友送来的蒸穷艾籺。寓意送祝福，愿新一年蒸蒸日上，好运连连。
做艾籺,首先要有艾草。艾草是冬季生长在收完晚稻的禾田上的一种叫田艾的小草。全身长满白毛,它贴着地面生长。有些密植的便挤着向上，向上长也高不过2寸，所以釆摘田艾也并不轻松。至于今时，农田回荒的多，杂草都将艾草遮没了，要在万草丛中寻找田艾也是很不容易的事。物稀为贵，市场上摆卖的田艾茸已涨到50元钱一两了。
其实,摘田艾也是大家中意做的事。春阳暖融融的冬天的大田里，远近都散布着老少妇孺在摘田艾。晒着暖阳，沐着春风，全神地在草丛中摘艾，便充满乐趣，这更是一种有益健康的户外活动。所以,大家都乐此不疲。连城里人，也开了车来捡艾草，因为城里人、乡下人都做蒸穷籺，做蒸穷籺必须有田艾。
小时候，学校放寒假，小孩子多半都去田里摘田艾。小孩子缺少耐性，摘摘玩玩，一个假期也摘不了多少。摘回的艾晒干，舂成艾茸备用。主要的必做田艾籺的时间，就数春节和蒸穷了。互相送籺的同时，这也是一次互相交流做艾籺经验的活动。
我祖母是做艾籺的高手。她年轻时就在公馆墟头摆摊卖籺。籺有各种馅料，有咸有甜。最受欢迎的仍数田艾籺。无论绿豆花生咸味，还是木瓜丝甜味都很抢手，要排队等候。她边做、边蒸、边卖。远近的墟客都认识“五嫂籺铺”。正因为这样，我小时候就尝足各类籺味。对籺自有一种特别的记忆和感受。
因为有祖母做籺的技术，所以，就算在遭受三年自然灾害时的极端困难时期，在每人每天仅有4两米的生活艰难时，我仍能尝到祖母做的蒸穷籺。那时她是用蒸熟的番薯和木薯粉，加田艾茸混成籺皮，以罗卜、生葱作馅料，用生菜包起来做成的艾籺。做成籺后，用生菜叶包裹起来，侧叠在籺筛上，装满一籺筛有几十个，比其他蒸籺快捷得多。蒸籺时，那种混合着葱味的蒸汽，不仅全屋生香，还传到村巷，香及四邻。
自从此后，一直过了好多年，我都记住那时祖母蒸蒸穷籺那种特有的味道。或许当时饿极的缘故，至今，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这种难忘的籺味了。
一晃就过了好多年，现在回乡的机会很少了。因为家里的老人不在了，家乡再无人吹哨集合。兄弟姐妹都分散在不同的城市居住了。农村传统的做作，日渐淡薄起来。甚至，连做蒸穷艾籺也只能改为到市面上去购买了。我以为，不用太多时间，这种祖传做艾籺的传统技术或许会失传了。现在食到的蒸穷艾籺就与祖母当年做的味道差得很远。
岁岁蒸穷，今又蒸穷。我启窗而观，总希望在风和日丽的春光里家家户户都过好蒸穷节。用热气腾腾的蒸汽，蒸出美食，饱了口福；蒸出時气，蒸蒸日上；蒸出乡情和人气，让乡间人气鼎盛，生机蓬勃。
过了蒸穷，年就过完了。回乡过年的人们，乘着春风，返回工作岗位了。一切又将重新开始，启动新一年的运作，去兑现心中追逐的梦想与希望。今年，中央的一号文件公布了。惠农，护农，兴农的系列政策必将让广大农业、农村、农民的道路越走越宽。“三农”事业必将蒸蒸日上。
一年一度的蒸穷节来了，又去了。但我们心中火热的希冀与愿望依然那样强烈。看着新开年以来祖国各地热气腾腾的美好景象，我由衷地在心里默念:再见，正月廿九；再见，家乡的蒸穷。
【作者简介】许冠华，广东茂名人。我愿以心中溢满的乡土情怀，与读者分享茂名的风情与乡愁；留下所爱，留下所想，留下绵绵乡情日月长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