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中国象棋的棋盘中央，有一条大河横贯其中，上面通常标有“楚河汉界”四个大字。这“楚河汉界”一词，源自于历史上的“楚汉相争”。据《史记，高祖本纪》记载：“项羽数击彭越等，齐王信又进击楚。项羽恐，乃与汉王约，中分天下，割鸿沟而西者为汉，鸿沟而东者为楚。项王归汉王父母妻子，军中皆呼万岁，乃归而别去。”也就是说，鸿沟就是“楚河汉界”。那么，鸿沟的背后，有着怎么的故事？“楚河汉界”又究竟位于何处呢?
“鸿沟”石刻，位于今河南省郑州市荥阳广武山
鸿沟的起源与历史沿革
《竹书纪年》中记载：“梁惠成王（即魏惠王）十年，入河水于甫田，又为大沟而引甫水者也。”当时，这条沟大概因为宽广的河幅而被称为“大沟”，“大”与“鸿”义同，故而后人称之为“鸿沟”。《战国策》也提到：“苏子为赵合纵说魏王曰：‘大王之地，南有鸿沟’。”这表明在战国中期，“鸿沟”之名已经广为人知。
据史料记载，鸿沟是战国时期魏国所开凿的。魏惠王十年（公元前361年），魏国开通了鸿沟的故道，即如今的荥阳市北，引黄河水入圃田泽，东流至开封境内，最后南下注入颍河。
“鸿沟”水系示意图。图源/《河南省志》
鸿沟作为中国古代最早沟通黄河与淮河的运河，被认为是中原地区的第一条大规模人工运河。在那个没有火车、飞机等现代交通工具的古代，水运是最为先进且效率最高的交通方式。随着鸿沟的成功开凿，“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，以通宋、郑、陈、蔡、曹、卫，与济、汝、淮、泗会”，鸿沟犹如一条四通八达的水上走廊，从大梁向四方延伸，连接豫东大平原上的众多主要河道，形成黄淮之间的水运交通网络。自大梁向南，通过鸿沟连接颍、涡等水系，可分别进入淮河、泗水；再由江淮之间的邗沟通达长江下游和太湖流域。向东顺济水而下，可抵达齐国都城临淄；东折菏水经泗水可达鲁国旧境，再南下进入江淮地区。自大梁向西，逆济水而上，溯河而西，可达关中地区。
如今的鸿沟一角
鸿沟的开凿，是中国运河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件大事，为隋唐大运河的开通奠定了物质与技术基础。隋唐大运河的通济渠正是在鸿沟水系原有河道的基础上修建而成的，成就了沿途城市“天下舟船所集，常万余艘填满河路，中外旅商莫不辐辏”的历史盛况。
因此，鸿沟一带在当时不仅具备重要的战略地位，也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。
鸿沟的战略地位与“楚河汉界”
公元前249年，秦国大将蒙骜率军进攻韩国，先后攻占了成皋和荥阳。秦国随后在荥阳东北的敖山上修建了一个大型粮仓，名为“敖仓”，用于屯兵和储粮。此后，敖仓成为连接河、渭漕运的重要中转站。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后，中原地区的漕运粮食都通过鸿沟水系运输至敖仓，经过“停米易舟”后，再运往关中。敖仓逐渐发展成为关东最大的粮仓，储粮极为丰富。刘邦的谋士郦食其感叹道：“敖仓，乃天下漕运之要地，其储粟极其丰厚。”
敖仓地理位置考辨。图源/《陕西航运史》王开主编，第655页
公元前205年夏，项羽在彭城（今江苏徐州）大破汉军，迫使刘邦退守荥阳。此后，两军在荥阳一带相互攻伐，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年。楚河汉界古战场风景区项羽雕像
楚河汉界古战场风景区项羽雕像
到公元前203年，刘邦出兵攻打楚国的成皋。守将曹咎面对汉军士兵频频在城下叫阵侮辱，终于忍无可忍，怒而率部出城，打算渡过汜水与汉军决战。然而，船至河中，汉军突然发动袭击，楚军惨败。曹咎深感悔恨，觉得无颜再见项羽，便自尽而亡。刘邦顺势拿下成皋，并在广武驻军。项羽得知成皋失守，立即调兵前来救援。
项羽
为了逼迫刘邦投降，项羽将俘虏来的刘邦之父押到广武山（今霸王城）上，扬言：“你若不及早投降，我就把你父亲下锅煮死。”刘邦却镇定自若地回应道：“当初咱二人共抗秦国，誓结为兄弟，我的父亲便是你的父亲。若你真要将咱父亲煮了，别忘了分我一碗肉汤。”项羽听后更加愤怒，决意处死刘太公，但在项伯的劝说下，最终放过了他。
刘邦
刘邦则坚守不出，同时派遣韩信率军绕到楚军后方，占领了河北和山东一带。由于楚军粮草匮乏，项羽不得不提出“中分天下，鸿沟以西归汉，鸿沟以东归楚”的议和条件。从此，鸿沟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“楚河汉界”。
实际上在楚汉争霸中，鸿沟所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中分天下的界限，而是在一定程度上，影响了战争的结局。因为刘邦之所以取胜很大原因仰仗于后备粮草的充足。而他所占领的敖仓，正是位于鸿沟入黄河的水口处形成的漕粮囤积地。
楚河汉界的文化传承
如今，在河南荥阳城东北的广武山上，仍能看到两座遥遥相对的古城遗址，西边是汉王城，东边是霸王城。这两座城池，正是当年刘邦与项羽激战时所筑。两城之间有一条宽约300米的大沟，这便是当年楚汉对垒的鸿沟。
李白
这条古老的鸿沟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变迁，也成了诗人们的灵感源泉。唐代诗人许浑在《鸿沟》一诗中感叹道：“相持未定各为君，秦政山河此地分。力尽乌江千载后，古沟芳草起寒云。”诗人李白也曾登临广武山，挥笔写下《登广武古战场怀古》：“秦鹿奔野草，逐之若飞蓬。项王气盖世，紫电明双瞳。呼吸八千兵，横行起江东。赤精斩白帝，叱咤入关中，伊昔临广武，连兵决雌雄。”他用诗句生动地再现了当年楚汉争霸的场景。
韩愈
此外，大文学家韩愈在《鸿沟有感》中写道：“相持为定各为君，秦汉山河此地分。力尽乌江千载后，古沟芳草起寒云。”他的诗句道出了鸿沟作为分界线的历史意义，也抒发了对这段历史的沉思。
结尾
郑州荥阳楚河汉界古战场风景区大门
今天，鸿沟的遗址和遗迹依旧留存在沿线地区，成为中国古代水利工程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向世人展示着中国古代人民的智慧和劳动成果。而在中国象棋的棋盘上，“鸿沟”作为楚河汉界的代名词，也将继续传承下去，见证着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。
作者：李欣
本文系2024年郑州文旅征文大赛征稿投稿作品
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不代表主办方立场
